寒潭一侧,刘顾舟一身白衣,束发于顶,手持一柄木制长剑。另一头儿的宋新,手中长枪,银枪杆,木枪头。
宋新说道:“枪也好剑也罢,亦或是其他兵器,是有个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儿。只不过,这种说法儿放在炼气士身上,倒也适用,但分时候。”
刘顾舟疑惑道:“为何?”
宋新勾了勾手,微笑道:“那你攻过来试试?”
试试就试试,少年人手腕婉转,脚下一用力,整个人往前蹿去,脚尖轻点几下水面,飞身刺向宋新。
这么久的出剑倒是没白练,寻常江湖武把式倒还真逃不过。
宋新咧嘴一笑,脚踢枪头,顺势抬起长枪一记横扫,只一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波动,刘顾舟便被扫飞出去。
落地之后,少年人瞪眼道:“你这就耍流氓了啊!怎的跟余老怪一样,拳没到人身上人就被打飞了。”
宋新微笑道:“这就是气啊!炼气士之间的比斗,你要是连人家的挥手打出的灵气都扛不住,怎么近身?想要近身,你也得会这个。”
刘顾舟沉声道:“怎么弄?”
宋新笑了笑,轻声道:“记得老江教你的在经络之中走走停停的那股子气息嘛?那是他教你的养剑气的法子,你只要把那股子气息运转路线熟悉到极致,可以随心调配,你就能发出剑气了。”
刘顾舟摇了摇手腕儿,开始运转体内那股子气息,冷不丁一挥手,一股子剑气喷涌而出,瞬间砍倒一片树木。
来不及高兴,刘顾舟身子一软,差点儿就跪倒在地上了。
宋新无奈道:“咋这么虎?一来是你境界太低,体内灵气本就少的可怜,二来是你只懂得发而不懂得收,所以就这样喽。”
刘顾舟低声道:“那咋整?”
宋新撇撇嘴,“咋整?练呗!”
顿了顿,宋新询问道:“你现在能离开烂柯镇多远?四十里是吧?”
刘顾舟点点头,轻声道:“三十几里地,不到四十里,要是再远点儿就能到樵城了。”
宋新点点头,开口道:“东家身上有个东西,你要是能要来,大约可以让你走出烂柯镇百里。你带着罗如疾出去走走,只要距离烂柯镇不过百里你都可以行动自如。你最好是自个儿出去转转,门边上的江湖,那也是江湖嘛!”
话音刚落,宋新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。
果不其然,刘顾舟眯着眼睛看来,沉声道:“老宋,我可喊你三叔儿啊!既然可以让我离开烂柯镇,为什么早的时候没人告诉我?”
宋新吹着口哨抬头看天,“谁让你小时候不愿意修炼?再说了,那个东西只能用一次的,就带你去瞎逛,不是浪费了嘛!”
刘顾舟恨得牙痒痒,大喊了一声老罗,一头青色毛驴赶忙跑来。
毛驴口吐人言:“少爷,有事儿吩咐!”
刘顾舟沉声道:“回烂柯镇。”
今日客栈没什么人,宋新、胡二还有萧练,三个人围坐一张桌子,萧练手拿佛珠,苍蝇一般念着佛教,可听来听去,也就是一句谁把谁哄。
听的胡二有些心烦,转过头骂道:“你他娘的要念经回庙里念去,烦不烦?”
闷葫芦只是不爱说话,但不是没脾气。萧练转过头,言语针锋相对:“你是想跟我打架?”
宋新依旧是那个和事佬,叹气道:“行了行了,咱们不是商量谁跟着去吗?难不成真让只让带着那头驴?”
楼上屋子里,赵荞沉默了半天,终于说了句:“顾舟,想好了吗?烂柯镇虽然不全是好人,但民风淳朴,真正的江湖可不是书上那般的,可能你会发现人比鬼恶,人心比屎尿臭。”
刘顾舟点点头,轻声道:“荞姨,早晚都要出去的,你不是常说吃苦要趁早吗?就像宋新说的,我得先走一趟门边儿上的江湖,以后才能走的更远啊!”
既然决定了要赶在剩余人走之前离开,他刘顾舟就得走一趟真正的江湖,虽说只有方圆百里,可绕着走一圈儿,那也有差不多六百里地呢。
赵荞又沉默了许久,随后长叹一声摊开手掌,手心凭空出现一只葫芦。
“就是觉得孩子一下子长大了,不过你说的对,出去一趟也好。这酒葫芦是你爹娘把你抱给我的时候留下的,你爹说你长大了可以做个寻常人,但不能不喝酒。”
刘顾舟只觉得这酒葫芦眼熟至极,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。
刘顾舟轻声道:“我爹娘……”
赵荞伸手按住刘顾舟肩膀,“不是说不问这些嘛?好了,这葫芦可是个宝贝,就山上那寒潭起码能掏空十次八次,我知道你喜欢偷偷喝酒,夜里给你装满。还有,里边儿也可以装东西,你只需要以运转灵气以心神牵引就能随心存取,大概能装下你这间屋子。”
少年人眼睛都直了,心说世上还有这等宝贝?
即将出门儿,刘顾舟激动的一夜都没睡着。其实这半年来夜里大多都在炼气,睡不睡觉的没什么所谓,胡二说等结成黄庭之后,甚至都可以不吃饭了。当时刘顾舟就想着,这神仙当的也太没意思了,饭都不吃了,人活着有什么劲儿?
收拾好了一干应用之物,好不容易才等到卯初,天还没有亮,可客栈的灯早就点着了。
胡二已经在厨房忙碌许久,宋新也熬了一夜,手写了一本册子,美其名曰是江湖手册。萧练那家伙没心没肺的,刚刚起床。
一楼摆了十二张桌子,满满当当摆满了菜。
刘顾舟无奈道:“二叔,你当喂猪呢?”
胡二瞪眼道:“瞎说八道,你懂什么?走江湖又不是赶路,你总不能骑着罗如疾早上出发,晚上回来吧?总会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,到时候饭菜拿出来热一热,不就有了一顿饭辙吗?赶紧的,收进你那个宝贝葫芦里去,又不会坏。”
没法子,只好取出酒葫芦,心念一动,桌子上顿时干干净净。
胡二又递过来一把直背柴刀,“老江走的时候说不能给你铸剑,我只好给你一把刀了,知道你不喜欢弯刀,就给你做成直背刀了。别觉得刀不如剑好看,其实只要你用的是剑术,用什么都一样。”
宋新火急火燎跑来,手持几个陶罐儿,上边儿贴着纸条。有写疗伤的,有写固元的,五花八门。
宋新沉声道:“没丹炉,用胡二的锅炼的,品秩低点儿,你凑合用。还有,给你的那本丹道真解多读读,没事干可以自己炼丹玩儿,你葫芦里装了很多药材的。”
刘顾舟哭笑不得,无奈道:“就百里地,我不是不回来了啊!”
萧练缓缓走来,冷冷开口:“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,操碎了心。”
说着递给刘顾舟一枚黑色令牌,一面儿刻着大日如来,另一面独独一个衍字。
“这年头兵痞极多,我们这里临近齐魏边境,若是遇到齐国的兵耍横,或者你想多管闲事,只需亮出这个令牌,就说我是你家长工。”
胡二与宋新齐齐转头,胡二咋舌道:“不装了?要摊牌了?”
萧练淡然道:“我一人求佛,渡不了这个世道,要是能让天下安稳些,我愿下地狱。”
厨子看了看伙计,伙计瞧了瞧少爷,三人齐刷刷伸手扶额。
可刘顾舟也知道,只要他亮出这个令牌,萧练就是下一个要走的。
一袭绿衣缓缓下楼,容颜其实一直都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的赵荞,手中捧着一件青衣。
赵荞笑了笑,轻声道:“来,我连夜赶制出来的,这些年没出门,手中没有好料子,所以这件法衣品秩也极低。”
刘顾舟故意问道:“荞姨,是不是穿了你这身衣服,可以刀枪不入?”
说完就缩了缩脖子,等着赵荞巴掌落下。结果女子只是抖了抖衣裳,帮着刘顾舟换衣服。
赵荞微笑道:“刀枪倒也可入,但这衣服水火不侵,微微运转灵气就能洗干净,穿着方便点儿。”
顿了顿,赵荞轻声道:“顾舟,人世间是有着极多极多的不公平,咱们可以管,能管就要管。可很多时候你会发现,对你来说一个很简单的事情,在别人身上怎么就那么难?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,这世上的好命人远没有苦命人多的,管闲事之余,若是遇见了意难平之事,千万别放在心里过不去,假如实在是过不去,那就喝酒,这只葫芦里的酒,你十年也喝不完。”
换好衣衫,赵荞将刘顾舟按在椅子上,拿出梳子帮着少年人把头发梳起来扎好。
赵荞轻声道:“你到九月初三才满十五岁,照理说不该把头发梳起来的,可毕竟要独自出门儿,也算长大了,这样瞧着干练些。”
刘顾舟忽然转头,皱眉道:“你们别等我走了,一个个就都要走。”
赵荞笑骂道:“混小子净瞎说,客栈不做生意的?”
……
天色极暗,好像天亮之前的一段时间,总会是一夜中最暗的。
少年人一身青衫身骑毛驴儿,腰间悬挂一枚酒葫芦,左侧驴背悬挂一柄直背柴刀。
刘顾舟轻声道:“老罗,他们跟你说啥了?怎的闷闷不乐的?”
毛驴口吐人言,言语凄苦:“少爷啊!实在不是我闷闷不乐,是那几位大爷说了,你临出门前有多少根儿头发他们都数了,回来少一根儿他们就割我一斤肉啊!”
少年人哈哈一笑,轻声道:“怕啥,有我呢。”
扯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青椋酒,少年人眺望前路,高喊一声:“走江湖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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